“米国狼来了!米国狼来了!”
小时候,爸爸在台湾南部的路竹乡开诊所,我们每次去到那儿,就会有一群小孩子涌过来包围着我们喊道:“米国狼来了!米国狼来了!”。 哈! 这群乡下孩子,从来没有看见过真正的美国人,看到我们几个城里来的人,穿着时髦,加上大姐一头浓密的卷发,难怪会被他(她)们误认为“米国狼(美国人)”。
大姐比我大四岁。可是,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她好大、好凶,我好怕她。老妈常对我们说:
“你大姐是在逃难时,生在福建马尾的,她是福建人。你们几个是台湾生的,所以,你们是台湾人。在逃难时,没吃的、没喝的。 逃难的船进水,她的背就浸泡在水里几天几夜。就那么几块尿布,还是你们何叔叔拿到海里洗了再用。我们刚来台湾时没时间照顾她。她一哭,就给她糖吃。害得她现在一口烂牙齿,经常牙痛 。。。。。” 老妈越说越觉得对不起大姐。可想而知,老妈对大姐是多么地疼惜。
打从我有记忆起,大姐就是我们家的小公主:学芭蕾、穿新衣、过生日。。。。。。 我记得她过十岁生日,老妈还替她请了同学来家里。(本以为我也会有机会,唉!我十岁那年,爸妈离婚。我哭都来不及!) 更令人怜惜的是:她不能哭,她稍微哭得厉害,就全身抽痉,手脚揪在一起,把老爸、老妈吓坏了!每次,她一抽痉,我们就全家总动员,这个端热水,那个帮她热敷手脚。所以,我们三个弟妹都必须“保护”她,绝对不能“招惹”她。
苹果在我们小时候是很高尚的礼品,平时很难得吃到。有一次,大姐开刀,切除扁桃腺。开完刀第二天,老妈带我们三个小的去看她。
“你想吃什么?”老妈问她。
“苹果”大姐轻声地回答。
老妈立刻到医院门口去买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日本苹果。她当场把苹果皮削了,切下一小片放进大姐嘴里。大姐才咬下去,忽然听到:“哎哟!好痛!”她那刚刚才开完刀的喉咙,哪能吞下那么硬的苹果?哈哈!我们三个早已虎视眈眈在一旁等候已久。老妈没办法,只好把已经削了皮的红苹果分给三只嘴馋的小老虎。太棒了!真是沾了老姐的光!
其实,不止家里宠她。大姐在学校也深受老师、同学的喜爱。她人长得漂亮,一头黑褐色、浓密带卷的长发, 嘴角边一颗“美人痣”。学校游艺会,她不是表演山地女郎,就是白雪公主。 记得她小学五年级时扮演白雪公主,邻居同学,史建华,扮演那可恶的老巫婆。史建华演得棒极了!她一声粗狂凶狠的嘶喊,一下子就把白雪公主吓得昏倒在地上,大姐那一头浓密的长发随之铺躺在地上,简直美呆了!
当然,要照顾她这一头秀发,也不容易。老妈每天必须在大姐赶着上学前,花上十几、二十 分钟帮她梳理。有一天,我看到妈妈在打毛线。就请妈妈教我用毛线来编织麻花辫。当天晚上,趁大姐熟睡时,我就拿她的头发练习,编了她一头的麻花辫。第二天一早,我被大姐的叫声吵醒:
“妈呀!快来看!我的头发全部打结了!我上学要迟到了!” 大姐尖声地叫道。
知道闯祸了,我赶紧躲起来。妈妈送大姐上学回来,把我痛骂了一顿。还好,她那次没打我。
(我每次一看到她那起扫把,我就往外跑。她会一边拿着扫把追我,一边喊:
“你回来!你快回来!你回来,我就不打你!”
第一次,我相信了她,乖乖地回了家。结果,被老妈紧紧抓住,痛打了一顿。那次以后,我就再也不相信她了。)
前面我提过,大姐很有人缘,老师、同学都很喜欢她。她考初中时, 仅差一分没被分进公立中学,而是上了私立的“建业中学”。她不甘心,想插班转学。建业中学一位名叫“于溪”的女老师刚巧住在我们家附近。于老师非常喜欢大姐,每天放学后免费替大姐补习。一学期之后,大姐如愿地进入第一志愿“台南市立中学”。
我真正亲近大姐,是在爸妈离婚以后。大姐成为我的“小妈咪”。她善良、单纯,有一个幸福的家庭:老公疼爱,儿女孝顺,孙子可亲。如今已年过七十的她,依然风姿卓越,美丽动人。(瞧瞧以上相片)
我祝福她永远幸福快乐!阖家平安!